忍讓是福, 吃虧不虧。這是父親常對我的教誨,也是我家為人處世的一貫作風。
我還清楚記得,在上世紀80年代初,村里落實責任山林到戶,家庭條件稍好的生產隊長便欺凌我家,把那座幾乎不長草木的石頭山分給我們,母親當場與生產隊長理論,父親卻不緊不慢的拉開母親,說:“算了,吃點虧不算什么。”當時,生產隊里很多人嘲笑我父親,父親卻一言不發。
不久,生產隊里落實責任稻田到戶,我家與牛二家的責任田相鄰,蠻橫又常貪小便宜的牛二偷偷地把界樁向我家稻田移入兩米多。一段時間后,父親才發現界樁“侵入”,便與牛二交涉。牛二暴跳如雷,不承認“入侵”。無可奈何的父親對抽泣著的母親說:“算了,人在做,天在看。”
春耕時節,我家耙好的稻田撒放了兩包化肥,等待插秧。牛二家的責任田灌溉用水必須要經過我家責任田,那天,牛二硬是把我家責任田的田水放到他那塊田里,盡管在場的母親極力反對,卻拗不過他。母親急急地跑回家找父親,父親和我趕到田邊,看著肥水潺潺外流,老淚縱橫。父親用龜裂的大手拍著我的腦袋堅定的說:“算了,牛二偷走了我們的肥水,但,這是暫時的,你要好好讀書,文化的墨水永遠不會被偷。”
斗轉星移,歲月嬗變,但我家的家風始終如一。吃虧不算傻,讓人不算癡。父親說對了,幾年后,那座幾乎不長草木的石頭山,有專家鑿樣拿到廣州鑒定,發現它是一種堅硬的花崗巖,競然是與世界著名的“印度紅”相媲美的“岑溪紅”花崗巖,整座山有幾百萬立方米的儲量,我家把它承包出去,開發了這座“寶山”。村民們對我家刮目相看,當年的生產隊長,懊悔不已。 入侵了我家責任田的牛二,由于好吃懶做,十年不到,他的責任田就全都荒蕪了,也已經無力耕作,苦苦哀求父親耕種那塊田,給一點口糧即可,他說:“當年確實對不起你家,入侵了兩米多。”從此,父親把它整合為一塊開闊平坦的稻田來耕種,年年大豐收。
吃虧人常在,能忍者自安。的確,生活中,有時候表面吃虧,但隨著歲月流逝,最終得到的也許是更大的實惠和幸福。在父親的鼓勵下,我發奮讀書,成為了大山里走出來的第一位紀檢干部。如今,我依然銘記著父親的諄諄教誨,不爭名利,努力工作。